简析红楼|秦氏一家人
熟悉《红楼梦》的读者都知道，讲的是以贾府为首的贾、王、史、薛四大家族荣辱兴衰的故事，但小说除了主讲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以外，其中还穿插着很多相对单薄的小家庭，这些家庭或昙花一现，转瞬即逝；或时隐时现，贯穿始终；或惊鸿一瞥，就此消失。作者写这些家庭和人物，当然是为了整部小说服务的，是为了更好地塑造主要人物的个性特征和情节发展，同时也是人物立体感和饱满度的需要。今天我们就先来看其中的一个小家庭：秦氏一家人。
秦家的情况及秦家人悲惨的命运
《红楼梦》在第八回说到秦钟时顺便简单地介绍了秦家的情况：“他父亲秦业现任营缮郎,年近七十,夫人早亡。因当年无儿女,便向养生堂抱了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。谁知儿子又死了,只剩女儿,小名唤可儿,长大时,生的形容袅娜,性格风流。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,故结了亲,许与贾蓉为妻。那秦业至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钟。”
从文本中可以看出，秦家人丁不够兴旺，秦业的“夫人早亡”，他要么是续弦，要么是纳妾，反正是在五十多岁时才生下了秦钟。
根据《红楼梦》现存版本，秦可卿是病死的（其判词中是上吊自杀）；秦业是因为小尼姑智能儿来家里找儿子秦钟被他发现，气得打了儿子一顿，自己老病发作死了；秦钟则是生病未愈，又挨了打，见气死了老父亲，“悔痛无及”，不久病亡。
秦氏一家三口人就此灰飞烟灭，其悲惨的下场和命运不由令人唏嘘不已。那么，作者构思了昙花一现、转瞬即逝的秦家，其目的和寓意何在？
秦家的寓意
“秦”谐音“情”，秦家的人当然是因“情”而生，为“情”所造。秦氏一家人为“情”而生没有问题，关键是此情非常情，才是问题的根源。
秦可卿的判词是，“情天情海幻情身，情既相逢必主淫；漫言不肖皆荣出，造衅开端实在宁。”按照常理说，多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和不好，但多情之人怎么相逢之后便“必主淫”呢？这是需要读者认真思考、仔细咀嚼的地方，也是正确认识秦可卿的关键之所在。秦氏的问题恰恰就出在此情非常情上。我们可以从秦可卿名字隐藏的寓意来找到答案：秦可卿＝情可情。
有的读者可能会问，“情可情”怎么成了“非常情”呢？且听我慢慢道来。我认为作者应该是从《道德经》的开篇名句“道可道非常道，名可名非常名”中找到的灵感，即“情可情非常情”。
如果秦可卿仅仅是与夫君贾蓉有情，这是“常情”，而她与公公贾珍有染，则是“非常情”。有人可能会说那是贾珍协迫的。到底是不是协迫的需要另文研究，此文不展开讨论。
下面再说说秦钟的爱情。关于秦钟的详细情况，我之前有专门的文章论说，此处不再赘述，只需要从他与智能儿的爱恋看秦家的寓意。秦钟的多情与爱恋同他姐姐一样是“非常情”。为什么呢？
秦钟爱恋的对象是小尼姑智能儿，而我们知道，不管是从佛家的清规戒律而言，还是从公序良俗来说，尼姑都是不能谈恋爱的。秦钟与智能儿两人相恋，于情于理都是“非常情”。也许有人会说，人人都有恋爱的权利，这是今天的思维方式。如果尼姑出家后再想婚恋成家，那是要先还俗的。
姐弟两人“非常情”的根源之所在
秦家姐弟两人的多情均是“非常情”，那么根源何在？我们可以从其父亲秦业身上找到答案：秦业＝情孽。
先看看秦可卿的红楼梦曲《好事终》：“画梁春尽落香尘。擅风情，秉月貌，便是败家的根本。箕裘颓堕皆以敬，家事消亡首罪宁。宿孽总因情！”看起来这是秦可卿的曲子，其实却指出了宁国府“败家的根本”是因为“擅风情”，罪魁祸首却不是与儿媳妇秦氏有染的贾珍，而是他的父亲贾敬。
由此可知，这里面一定有段不为人知、却令贾府人难以启齿的故事；同时也隐含着秦家姐弟的情均是“非常情”的根源也在于其父秦业。秦业，是秦家制造“情孽”的根源之所在，也许，姐弟两人正是“情孽”的结果。
作者塑造的秦氏一家人，除了对贾府扭曲的价值观、混乱的家风，以及贾府子孙游手好闲、不务正业、后继无人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外，同时对不符合民风民俗的“非常情”进行了道德鞭策，通过因果关系对世人予以警示。
上述是我阅读《红楼梦》后，对作者塑造秦家人的目的和寓意的一点思考和感悟，敬请方家指正。
于2021.6.27 11：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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