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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短篇小说】一天的收获

梅虹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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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宇恒出生于河南周口的一个小村庄,大学毕业后来到深圳打拼,摆过地摊卖过乐器,租住的楼房破破烂烂能漏雨,甚至家具都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。尽管生活困窘如斯,他还能将被台风吹走的屋顶视作赏月的佳处。

那是一个老旧小区。里头潦草用板壁隔间,两个住房隔着走廊门对门,豆绿色大块的瓷砖地板,下大雨时,走廊跟他房间那道墙两边都渗水,床垫直接摆在地上,第一次浸到水就霉了。这地方哪有女人肯来。楼宇恒看房时就这么想,现在也是这么想。

大楼里有六台电梯,警卫帮忙刷卡开门的时候,特别指了最后一台,说:“货梯。”其实算不上货梯,只是电梯三面都用保力龙块和薄木板贴起来,免得运货时刮坏,楼宇恒跟小夏侧过身,扛着货往电梯里挤了又挤,警卫问:“不放下来?”他们根本不作声,气一散就难了,两人闷着头又稳住腿脚往里钻,这次电梯门顺利关上,终于可以上楼了。

走的时候,楼宇恒注意到,社区公告栏上贴出了“社区大型垃圾弃置要点”。

小夏在大道旁放他下车,幽静住宅区在石板缝里铺着卵石,标榜是日式庭园,新种上的树被削剪得惨,不及开枝散叶就迎来了夏天,有些就此干枯,不甘就死的,羽状的新叶直接从银白色的树干上抽生出来。明亮的黄昏里,楼宇恒沿着宽敞的庭园走过掺了玻璃粉的柏油路面,越过一批低矮阴暗的楼仔厝,钻进旧巷底。

这地方是楼宇恒年后才匆匆找到的,也住了快半年,二房东是个瘦长扁脸的年轻男人,说那间房漏水,上一个房客搬了。加盖出来的屋房很畸零,抽水马桶跟淋浴的卫生间是铁皮盖起来的,独立在阳台一角,浴厕间装的是塑胶层板和牵电的简易热水器,大概在五金大卖场买的,天冷时夜半出来拉尿很吃不消。

阳台空阔,裸露的水泥地,围墙很矮,站在边上看有些吓人,七八盆花草是老屋主种的,老屋主晨昏都来,每次晴天上工前就见到盆土已湿,枝叶剪择照料过,地上一片落叶也没有。雨天时盆栽又被搬动,藏在屋檐下,扁脸男讨厌屋主任意出入,其实阳台也没上锁,住户都上得来,楼宇恒不介意,也是对这临时的住所没有多少私人感觉。

里头潦草用板壁隔间,两个住房隔着走廊门对门,豆绿色大块的瓷砖地板,下大雨时,走廊跟他房间那道墙两边都渗水,床垫直接摆在地上,第一次浸到水就霉了。这地方哪有女人肯来。他看房时就这么想,现在也是这么想。

楼宇恒爬完五层楼到天台,在狭窄的楼梯间打开了天台的铁门,这排公寓背对着后头的排水沟和荒地,自阳台看去,天地边缘的杏色正在消融,天光走得飞快,只留一层淡淡青晕,荒僻的城市边上,缀着一两点星星,地气暖暖地蒸腾上来,晒了一整天的水泥地也滚烫地喷吐着热气。

楼宇恒先脱了衣服鞋袜,灰蓝色的制服外套,白汗衫,粗布牛仔裤,先进淋浴间冲澡,水在水管里晒足了,一开就是温热的,开大龙头水冲淋一阵,才沁凉起来。楼宇恒洗头洗脸洗身躯都是一块丽仕香皂,头头剃得短短,短发一根根像板刷一样挺一样扎人,鬓角飞白上来,他也不以为意,就是胯下的那个东西,真是麻烦,他把下头翻洗干净,那家伙也不看时机,兀自精神起来,他不理,照旧光着身走出淋浴间,不怕人看,四邻都是灰黑水泥壁,裂痕里就是红砖,淋浴间顶上勾着一根横竹竿,扁脸男的子弹内裤和汗衫晾着不收,他则是一条大毛巾和四角裤。这里没有洗衣机,只有脱水机,洗衣不难,大桶清水倒一点洗衣粉进去踩踩搓搓算洗过,天冷的时候也去过路边的衣服干洗店。

楼宇恒先把干燥的毛巾从竹竿上剥下,粉尘纷纷,先擦头脸、随意在身上揾两下,毛巾一碰水,很快就稀软下来,纤维虚了。

扁脸的男人好像在又像不在,先前说是要考研究所,平日不知在做什么,他对学问是尊敬的,又觉得是很远的事,敬而远之啦。

“没考上”,扁脸的年轻人有天跟楼宇恒说,“以后我要继续努力了”。

他不是不识英文,也有在online,只是很多讲法他不是很了解。

楼宇恒擦过身子,毛巾照样晾上,回屋里开了电风扇,地上的床垫虽搬出去晒过几次,后来还是有发酵味,有点甜甜的。天擦黑了,热浪反而滚滚弥漫上来,他又走到阳台纳凉,街边的路灯够亮,他四角裤已经穿上,身上瘦,倒都是筋肉,晚风徐徐,要在戒烟前还能抽几根消遣,现在只能滑手机了。

楼宇恒戒烟得很快,几十年烟枪,也就不抽了,小夏问他是怎么戒的,他没说是某个夜里,他吃过米粉汤站在路边抽烟,有个头发结块浑身发臭的赤脚男人走来用手势跟他讨烟抽,他抖抖烟盒,里头就剩下两根,心想也好,一人一根抽完它。谁知那个男人把两根烟都取走,然后放了一张十元纸币到他手里,楼宇恒愣了愣,本能地掏出打火机要替对方点上,对方摇头,只是很珍惜地把两根纸烟轻拢在手里仿佛掌心藏着一只小麻雀。

楼宇恒想了想便把打火机给了对方。

两根烟收十块钱未免太黑心,追加一支赖打火机。

后来那个晚上,楼宇恒有几次都已经转进便利店要买烟了,一数出手上那十块钱,便又改了想法,此后就不抽烟了,不知那个用十块钱跟他买烟的街友现在抽什么牌子。

楼宇恒的手机是三星的,屏幕宽,好滑,他喜欢跟女生聊天,有些交友软体,只要拿手机起来摇就可以看到附近会员的照片,他会避开酒店小姐传播妹的档案,虽然说照片比较多比较美,但她们哎来哎去就是要撩你出来买茶而已,不光是怕麻烦或怕花钱,其实是,没有那么想。楼宇恒跟老李头说,男人到了一个年纪就不必听下面的东西使唤了,现在都是Kimochi问题,心里爽比较要紧,也可以爽比较久,他只想跟哪个女的随便讲讲话,老李头笑他,既然只是讲话,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差别?楼宇恒想了一下说,男的没关系,但要让他以为那是个女的才可以。

老李头白了他一眼。

楼宇恒很快跟一个小女生说上话,小女生感情出问题,他自愿当听众,小女生说,第一个男友爱吃醋,发现她还跟以前的干哥过夜所以分了,跟第二个男朋友暧昧的时候被他当时的女友发现,撕破脸就在脸书上对骂,后来交往不久自己又跟第三个男友陷入情网,把第二个男友伤得很深……

楼宇恒已经跟不上事情的发展,只回着各种贴图。老李头传话问他代买的酒到了,什么时候喝,跟老李头拉了几句垃圾话,刚刚认真在讲感情事的女生已经又写了一大堆,他没耐性看下去,想着老李头的酒,穿上衣服就赶快骑自行车去买老李头喜欢的那摊𠧧味,绕去店里已经快八点,真的饿了。

老李头跟楼宇恒一样剃平头,纤细的穿着女式白汗衫跟窄管牛仔裤,略松皱的颈肉里闪出绝细的一条金炼,声线粗哑。

楼宇恒常觉得老李头像是练了什么神功,不是葵花宝典,人家那副宝贝好好的,老李头是已经练出了精神上的一个好屄,就藏在老李头精神上的女体里。老李头的夜店开在某商业大楼里,内装很像一般小酒店,有卡拉OK可以唱,几套沙发、厚帘隔间的包厢,加一个吧台,老李头以前的几任相好都是日本人,店里也以日本客人居多。时间尚早,客人还没来,店里的公关围在吧台喝啤酒打闹,看他来了纷纷笑嘻嘻来问好,叫龙哥,老李头几下就把男孩嘘走,带他到里面的小办公室喝高粱酒吃𠧧菜。

“现在这几个真的很难管教,大粒仔还偷偷陪客人去泡温泉。我气到两天不想跟他讲话,看到他就厌。”哪个不是这样?他把陌陌上小女生的感情烦恼给老李头看,老李头看得掩嘴吃吃笑,“现在大家很绿茶,也不用谈感情来骗身体,还是以前好,好想被骗哦,那才叫有滋味有没有?好好烧干一次可以回想一辈子的那种。”

老李头嘴角翘起,笑嘻嘻抖落烟灰,手势利落得很美,客人慢慢来了,板壁那边传出歌声笑声,夜生活才要开始,老李头伸长脚腿,仰头吁出一团烟雾:“你跟阿云的事情还没谈好?”

楼宇恒嘿然无语,自阿云家搬出来以后,他没再见过她,甚至在陌陌上讲两句也会烦起来,阿云叫他把话讲清楚,但其实他只想拜托她,停!停!停!

但要怎么停下来?

大概人啊生来就是败坏,煞车不住。

楼宇恒跟阿云相识以来,阿云给他带来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,阿云是他三十六岁才遇见的初恋,那时她和前夫刚分居,后来她离婚离得拖拉,又挂心前夫抢走的孩子,十年来,感情填贴出清,已然见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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